烈焰濒临到了塌方的断口处,露在外面的巨大条石表面已经被炙烤的滚烫。我帮着胖子将拉巴先推到了上面。
触碰到条石的皮肤都被烫的红肿,好在温度还不是太过于高。否则一碰上去我的皮肉应该是立刻开绽的。
爬上条石不难,只需要两个人互相帮助就可以很容易到上一层,只是这时候浓重的黑烟又弥漫了上来。
此时的整个建筑底部都陷入到了黑烟与暗红色的火光之中,我这才想起了在下面的薛宁和徐青,不得不给他们捏一把汗呐。
那两个人当时好像都处于昏迷之中的,这时候也不知道醒没醒,要是没醒,恐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我往下瞧着,胖子爬到了下一层的条石上,大吼着招呼我。半天我才反应过来,正借助胖子的胳膊往上爬的时候,就朝他大喊:“薛宁他俩不会出什么事吧。”
“啊……”此时火焰的声音,还有空气被炙烤之后产生的飓风呼啸着,胖子没听清楚我说的什么,又大声问了一句。
我只得在更加大声的重复,胖子则是往塌方了一半的宫殿下看了看。接而就发出了一阵唏嘘之声。
“希望这小子机灵一点吧,运气不好现在怕是已经快到奈何桥了。”胖子说完一摆手就让我去推着他往上一层爬。
烟雾眯眼,不便再去观察宫殿之下的情况,再看也是完全看不到什么的。黑烟已经遮盖了下方我们看到的全部东西。
宫殿顶端的露台上,我们翻过最后一块条石,就到了还屹立在此还没有倒塌的天台之上。
此时只穿着裤子的我,还有已经精光了的胖子都是全身的黝黑。胖子脸上眼白和牙齿露出在外面就显得特别的白。
这个地方温度骤减,暂时因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我和胖子不仅要自己往上爬,还得一边顾忌着昏迷中死沉死沉的拉巴。都累得不轻,现在暂时没了什么危险,就索性躺在了天台的地板上。
这里能感受到略微大了些的风,风吹在脸上消散了一些被火焰炙烤之后的疼痛感。我面朝天空,看不见胖子,但却能听见他呼呼的喘气声。
“嘶……这次亏大发,老子珍藏了几十年的毛都给烧没了。”胖子躺在地上说道。
我马上回应他:“没事,听说有移植技术,回去拔几根头发插上去。”
和胖子互相呛嘴了几句,之后都躺在地上,谁也没有在发出声音。原本打算的是稍微在等一会,就启程爬下去,往下的路还有一大段,高大的宫殿还得我们徒手攀爬下去。况且我们还有个没有行动能力的拉巴。
我仰头往后看着天空,渐渐的也就看到了脑后的景象,一片幽蓝的天空就浮现了在眼前,不过都是翻过来的。
幽蓝的天空,绿色浓重的雨林,还有远处的雪山,三者融洽的融合在了一起。这等景象恐怕再没有地方会出现了。
“诶……”一声惊叹后,我就发现了再身后有个奇怪的地方,那个奇怪的地方起初还因为浓密的雨林没有察觉到,直到看了半天之后,我才意识那那个地方太刻意了,刻意的完全不可能会是自然生成的。
那是一条笔直的,没有一点树木的空缺。似乎是一条穿过雨林的道路,只是因为树木茂盛没有办法看清楚下面的情景。
道路开在雨林的下方,上面的树冠还是相当的茂盛。但是没有树冠的空缺却也是很明显,一条直直的往南边穿插了过去。
不知不觉的,我的目光就顺着这条道路,到了路的末端。这条路大概有十多公里的长度。
现在快要接近午后,太阳已经没多久就要下山,光线发红照射着下面的一片雨林。
雨林的上空能见度还是很远很通透的,道路的末端一直连接到了十几公里外的雪山之下,雪山远远的看去,两边平滑几乎和雨林融为一体,要不是顶上一抹的白,很难分辨出山与林子的交接。
顶上一抹白雪的山峦慢慢的像中间汇拢,山峰的高度也开始朝着中心处增高,最高点就是雨林中道路末端到达的那个地方。
这些也许都不算是什么,可能也只是古城遗迹的一部分。古人会对山峰,特别是巍峨壮观的山峰产生崇拜。西藏更是这样,被当地人称作神山圣地的也不少于几十座。
只是这条道路末端的雪山,却不同与其他的,他本身就已经算是一座奇绝壮丽的山峰了,而且一点都不亚于冈仁波齐与南迦巴瓦。
只是出现在山上的另外一幕,让整个峰峦变得更加的奇绝。就在这座三角形的雪山之中,自上而下,一条劈开山峰的裂口,把整座山分成了两半,远看去就如刀劈斧凿一般。
这必定是神迹啊,若不是自然的鬼斧神工之力,再还有那种能力会把这座巨大的山峰一分为二。
我就一直目瞪口呆的看着远处的雪山,已经无力再说出什么话来。胖子被我推了推,坐了起来。
只是他现在正背靠着雪山而坐,胖子有些抱怨,但是才一转身,就立刻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的不在做声。
因为火焰燃烧而产生的风声还在继续着,偶尔会有坍塌的声音。这些声音都很嘈杂,但我们俩,就如冻住了一般,一点细微的响动都没有发出来。
“这是天门呐。”胖子长长的呻吟了一句。
他这句夸张的话语其实一点都不夸张,张家界里有一处著名景点,叫天门山。是一处在高大山壁上天然形成的巨大空洞,每逢山中起了大雾,从天门山下人工修造的楼梯末端望山口,那种气势,足以震动人的魂魄。
此处的这座巍峨雪山,从中间自上而下被一分为二。我们就只是推测对比了一下距离,就得出这条劈开雪山的裂口,上方开口最远的地方可能有至少四五千米,下方快要看不到的地方也至少有一两千米。
如果现在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只是旅游,或者在之前没有发生任何让我们措手不及的事情,倒是有点想要到雪山之下看一看,不知道站在那一道裂口之中会看到什么样子的景象。
但是就现在我们的状况来说,已经没有一点想要去**。唯一有的就是想赶紧离开,离开这个地方,永远不再回来。
又将近半个小时的安静之后,胖子先开了口:“怎么着,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我立刻摇头:“还是别了,我哪儿都不想去,只是想赶紧回去。”
“其实也就只需要再耽误一天的时间,路是直通过去,说不定来回都用不到一天。”胖子继续说,听他的话,似乎是非常想去的。
但是我已经彻彻底底的下定了决定,不管任何的原因,绝对不会再往前路多走一步,不仅是因为一旁处于昏迷的拉巴,或者是下面还生死不明的那两个人。
我很明白那是什么,那是懦弱。我没法预测下一次再看到颠覆性的事物之后会是种什么样子的状态,恐怕我的精神力就只能在让我撑到下一次了,那时候必定会和拉巴差不了多少。
胖子看我态度坚决也没有在说话,正当我考虑着如何下去,之后又如何往回走的时候。后面的胖子就推了推我。转身看他才发现,他手里拿着一根烟递了过来。
“你那里来的烟。”已经做了接的动作,但是却看他满身光溜溜的,难不成这人是机器猫?肚皮上的赘肉一翻开就能掏出来任何东西?
胖子见我停止了接烟的动作,就直接丢给了我。收回手就说:“刚才扒那几位前辈衣服的时候发现的,看来这帮人挺发达,还抽的中华。”
说着他又从自己的内裤里抽出了一根烟,还拿出了一个一次性的打火机。
我看到这一幕,差点没把刚叼进嘴里的烟给喷出去,也不是嫌弃他,只是这家话放打火机的位置,心也有点太大了点吧。
“你也不怕温度高,打火机炸了,以后就得叫你公公了。”我看他还若无其事的,就说道。
胖子还是一点没在意:“怕它个鸟儿啊,别说打火机了,雷管……”一阵震动让胖子没有说完就闭了嘴。
看来老天都看不惯这傻逼在这里吹牛逼了,只是宫殿突然震动还是让我们心里有些发憷。好在只是短短几秒宫殿顶端又稳定了下来。
我不是怎么经常抽烟,这突然猛的吸了一口,再加上之前被烟雾呛过,所以这这么一口让我难忍咳嗽了几声,吐出去的痰都带着些黑灰。
胖子的烟抽完了,人也精神了许多。他将烟头往还在燃烧的烈火中扔去,就站起了身。
往下攀爬其实问题不大,条石交错搭建了两层,石头缝隙巨大,足以我的脚踩上去。但是因为还有一个拉巴,这下就难了些。
裤子最终还是没有保住,因为胖子需要将拉绑在自己的背上,拉巴的衣物现在被我们脱了个干净,但还是没法将他结实的绑在胖子的背上。只得加上我的裤子,还算凑活。
我手里的烟没有抽完就扔到了身后的大火之中,胖子大骂我浪费。之后在没有多做其他的考虑,我们就往宫殿的下方爬去了。
胖子背着拉巴,我所以我得先下去在下面做接应,否则胖子必定会在背着拉巴往下爬的时候,因为中心不稳定而摔下去摔死。
攀爬大殿的外墙得心应手,主要还是因为宫殿的外墙有个往内的斜度,所以几乎没有什么难度。
胖子就不一样了,拉巴虽说算是个瘦子了,但也得有一百三四十斤的样子。这俩人现在加起来,四百斤恐怕都是说轻了。
他就扒在外墙上,摇摇晃晃的,我一只手抓着外墙的缝隙,另一只手扶着胖子背上的拉巴。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沿着缝隙大的地方一直往下。
到了中段的时候,已经明显可以感觉到有些许的热气从缝隙里吹出来。这风和吹风机里吹出的无异,伤不了,但是也不会太好受。
惨烈的叫声是在中部我们休息的时候听见的,声音微弱几乎是和杂音混杂在一起的。胖子机敏,再加上他的脸就完全是贴在外墙壁上,所以还是他第一个发现不对的。
这声音无伤大雅,只是听起来让人有些发毛,刚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可能会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结果却不然,什么都没有。
“好好投胎去吧,别在这儿再吓人了。”胖子腾出一只手做了个阿弥陀佛的手势。
胖子对自己此时的状态还是有些太过于自信了,阿弥陀佛念完,差点脱手掉下去,得亏我在一旁时刻做着安全保障,才拉住了他。
再往下一路无事,只是温度和热浪一直在灼烧着我们的脸和精光的身体,这种感觉越是往下就越严重,直到距离地面不到两米的时候,我实在撑不住就直接跳到了草丛之中。
宫殿的正面完完全全的塌方了下来,看到的时候我们还是有些绝望的。薛宁和徐青总不会是孙猴子,这千吨巨石压下去必定是两摊肉泥呐。
当我们远远的站在台阶之下看着大火,正无奈的时候,就从我们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叫声。我和胖子同时回头,就发现薛宁的脑袋从一边的建筑残垣处探了出来。
“嘿,这家话看来不笨呐,还没给压死。”胖子看见薛宁就嘿嘿的笑了两声。
我俩到了薛宁的位置之后就知道了他为什么要躲在这里了,火焰不停的在往外扩散着热浪,这里恰好的避开了热气的袭扰。
“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薛宁脸上抽搐,指着现在光溜溜的我们俩。
“说来话长啊。”我随口回了句。
马上薛宁就是个三百六十度的转变,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拍着残破的墙壁就叹声说道:“你们是哈士奇转世吗,楼怎么都给你们拆成这样了。”薛宁几乎已经是哭腔了。
胖子挥手道:“嗨,别提了,说多了都是泪啊。”胖子也没理会薛宁的感受,直接翻过了断壁到了内部。
“哎呀……这是国家的财产,现在我可怎么向国家交代啊。”
胖子啧了一口:“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这不就塌了一座嘛,你看满城还有这么多。”
“不是多少的问题,是价值的问题,只有这么一座,没了可就真的没了啊。”薛宁还是带着哭腔道。
“我们哥俩差点死里头,一座破楼算什么了。”胖子已经有些怒了。
我也只好上前解释了一通,大概才把我们在里面经历的事情说清楚。拉巴被胖子放下,我这时候也才注意到一旁靠在墙边的徐青。
我当时还以为徐青好点了,就上前想去看看,结果走到跟前,就看到了徐青的眼睛紧闭着,眼睛内凹发着紫,一个不好的念头就涌上了我的心头。
徐青也死了,按照薛宁说法,我们推测大概是在进入到殿内半个小时的时候,徐青就已经死了。
薛宁是我们前脚进去他就后脚醒来了,起来之后却没有发现我们,一会徐青就开始猛烈地咳嗽,不多久就没了气息。
之后就是大殿内烧起了大火,在高温之下,薛宁就背着徐青带着一个背包到了现在的地方。才刚刚艰难的到了这里,结果宫殿就塌了,他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情况,自己也不敢走,只得在这里躲避热浪。
胖子连连叹气,这种事情我们是没有办法控制的,好的是现在拉巴还活着,至少是救了一个的,说不好的,当时若是放弃拉巴,可能现在两头谁都顾不上。
徐青的尸体被妥善的安置好,当即我们就决定不能在这里继续停留了,必须马上离开古城,先出去再说。此时日头快要落山,估计用不了多久古城就会完全陷入黑暗。
如我们的猜想,古城果然已经开始慢慢的陷入到了黑暗之中,还好我们在最后一缕阳光离开古城的时候,终于算是走出了古城的巨大城门。
接近晚上一点的时候,我们又才绕到了上一只考察队的营地。此时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我们确实算是尽到最大的力了。
现状就是这么个样子,上一只考察队的人也找到了,只不过还是失踪一个,古城的遗址也找到了。而我们这支队伍走失的两个人,全部遇难,拉巴估计情况也不是太好。
我们商量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就出发赶回去,之后等与其他人会和再做打算,但是现在的情况任务必定是要强行结束的,死的人太多了,这已经超出队伍能承受的范围了。
薛宁想用在营地内找到的gps联系外边的队伍,是能搜索到那只队伍的信号,但好像是我们这里的信号问题,完全没有任何回应。
唯一让我有些难受的就是,当时在营地里发现的手机同我的衣服一起丢到了大殿之内,我不禁的有些气恼,后悔当时为什么早没有去看看里面到底记录了什么东西,如今恐怕已成千古之谜了。
晚上睡的很不舒服,做了十几个奇怪的梦。早上起来的时候,浑身的疲惫。在六天之后,我们四个人就到了墨脱县,拉巴中途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我们马上都被送到了医院,因为没有清理身子,所以见到当地人的时候,差点没给人家吓死。
这里可能就会有人问了,为什么只有我们四个出来,而且是直接到了外边。这个事情就要从我们出了鬼林子之后说起了。
鬼林子中再没有发生什么,运气好还找了当时树根下放着的装备。胖子很高兴,大概是他的金币又失而复得了吧,我也拿到了我的上衣和背包。一天的时间我们就出了鬼林子。
之后就直接去了大部队扎营的地方,但是那片营地已经没有人了,装备和马匹也都不见了,就连石像也不见了,只有些垃圾和扎营的痕迹。
当时的猜测是,可能这些人发现我们许久没有回来也去找我们了,但很快就发现根本没法确认这一点,薛宁还是没能用带有卫星通讯功能的gps联系到他们,本打算是原地等候的,可是拉巴状况已经等不了。
不得已,我们只得这原地留下了信息就离开了。雨林外那些矮马还在外面,这也证明了大部队没有离开。再后来我们经过艰苦的跋涉到达了县城里,与在外的后勤取得了联系。
拉巴之后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他直接被转到了林芝的大医院。我们倒是没什么大碍,算是烤伤,还有些轻度外伤。那个藏族医生一直还问我们是不是去做火疗的时候被烫的,我们是因为薛宁之前就提前说过,在山里的事情不能随便说出来的原因,所以编了些瞎话搪塞了过去。
薛宁他倒是没什么事情,一天就出院了,他的后面事情要比我们多得多,可能已经焦头烂额了吧。
总之是又过了五天之后才看到他的,果然我们这支队伍只有我们四个出来了,剩下的人又一次的失踪了。
没了胡教授,这里的主要负责人就只有薛宁了。武警、警察、森林消防能出动的,这些天全部出动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这次任务直接被上级叫停了,来来回回进去了两支队伍,二十一个人最后只走回来四个,其中十一个还直接确认了已经死亡,事情没法在控制,这已经算是重大事故了。
薛宁处理现在的事情还是没有问题的,我们也不需要去做什么笔录之类的东西。他已经帮我们处理完了。我们可以在伤好之后随时离开了,事情算是告一段落,虽然我还是没有找到老哥的下落,但是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等待搜索队的消息。
胖子因为他那方面还有些问题,要和薛宁确认,毕竟回去应该还是要做汇报的,我也没有在理会他。
墨脱是个值得一玩的地方,但是经历过这些事情之后,已经全然没有了任何兴趣,在走之前还发生了一段小插曲,其实也无关痛痒。那是我在医院二楼看街道的时候,就发现假姜淮还有另外几个人从街道上走过。
看来那些人可能就是他的同伙,墨脱是不能继续待下去了,我决定回去,而且回去就得搬家,假姜淮是知道我家位置的,我可不想等他出去之后找我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