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夫妇离开,李塔过来说给他们安排好了住处。
王七麟摇头道:“我们今夜不在这里住,得赶紧回上原府,连夜就回去。”
李塔吃惊:“大人,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王七麟没多说,道:“明日程家来找你,你就说我们带他们儿子去上原府了,让他们来上原府找我。”
他冲徐大和谢蛤蟆点点头,三人骑上马找了个马车,将程银宝绑了扔到了车里,带着他离开了绿波县。
上路之后徐大还是疑惑,问道:“七爷,这到底怎么回事呢?”
王七麟凝重的说道:“先别说话,赶紧往回走,回去暖暖和和的再细说。”
三人骑马的话速度快,带着一辆马车就慢了,摇摇晃晃的走到天蒙蒙亮,正好上原府城门大开,他们也到地头了。
入城之后他们直奔驿所,徐大将酣睡中的程银宝给拽了下来,不悦的说道:“大爷们吹冷风、熬大夜,你小子睡的还挺香!嘿,七爷,现在你总能说了吧?这孙子怎么回事?”
王七麟一边拴马一边说道:“这孙子是咱们的人质。”
徐大更是迷惑了:“什么?人质?七爷这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你怎么侦破的这个案子?你是怎么查出程家老大被这小子给杀掉的?大爷就跟你分开一会,你就把真相给查出来了,这么牛逼吗?”
王七麟说道:“我查出个屁,我在驿所里头说的话都是编的,都是胡扯的。我那些话压根没有逻辑,就是糊弄程家人罢了。”
不等徐大再问,他指向程银宝说道:“这小子是在装疯卖傻,他是个高手,那个程福波和程氏也是高手!”
谢蛤蟆点点头。
徐大傻了。
王七麟解释道:“只是查个换灾罢了,你说我为什么要带上你们俩?”
徐大笑道:“因为咱们仨是铁三角啊。”
王七麟道:“也有这部分原因,但更主要的原因是我一开始就知道,咱们要找的人是高手,我估计我打不过他。”
“这换灾物件是程福波留在第五味的,绥绥告诉我一件事,当时第五味不算忙,可是却没人注意到程福波离开。要知道那老头点了茶和点心,他没有付账,留下了换灾物件后便跑了。”
“能在第五味吃霸王餐跑路,这绝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我从这点上就猜测到他程福波是高手。”
“所以昨夜到了他家门口等他出现后,我让你放出冥鸦去啄他的脸,冥鸦当时飞的极快,可是却没能袭击到他,冥鸦的突袭竟然被他轻巧避开了!”
“从这点我就确定了心里的猜测,知道他是高手,后面我和道爷进了他家后又试探了一下程氏,但什么也没试探出来,程氏的表演没问题。”
“于是我又带他们一家去了当地的乱坟岗,还让道爷找了阴风最盛、群鬼最凶的一条路走,走了一路李塔冻的打哆嗦,可是这程氏一家三口竟然没事!”
徐大愕然问道:“就凭这些你怀疑了他们?”
王七麟郑重的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自从赵家兄弟被害案之后,他时刻警惕自己侦破案件要更加仔细、更加小心。
自从交手都公子反复被骗过后,他也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小看任何对手,要在战术上重视所有对手。
徐大还是挠头:“七爷,既然你觉得他们有问题,咱动手抓他们就是,干嘛着急忙慌跑回府城来?”
王七麟说道:“我怕咱们抓不住他们,他们身手高超,若是一心逃跑,咱恐怕没法将他们一网打尽。所以先抓一个,先把这一个给留住,用他来钓其他两个!”
说到这里他看向呆呆傻傻的程银宝:“别给老子装了,你小子绝对修为高深,区区的鬼嫁娶能把你吓成这样?”
“你肯定在演戏!”
程银宝咧嘴笑,流出口水往下滴答。
王七麟看的恶心,道:“道爷,这小子不是好鸟,他们一家冲第五味出手,背后目标应当是咱们,你先废了他修为。反正他是人质,只要活着就行,反抗能力越差越好。”
谢蛤蟆点点头抽出一张符纸捏在手指间冲程银宝拍去,接着一团烈火焚烧四方!
王七麟不惊反乐,他一脚踢飞徐大接着腾身跳起往后跃出,厉声道:“剑出!”
阿修罗、乾达婆、紧那罗一一飞出,齐声大喝:“请剑!”
正准备去前院吃饭的吞口猛的回头张嘴:“吼!吼!吼!”
三声空气被劈开的锐响,三把寒光闪烁的长剑。
谢蛤蟆大笑着挥袖子:“无量天尊,在老道面前玩火,你不怕尿床么?”
飞向他的火焰被他收入袖子中,但更多的火焰在马厩中翻腾。
骏马惊恐嘶鸣,干草瞬间燃烧,烈焰与浓烟一瞬间便弥漫向四方。
徐大掏出虎豹胄戴到了头上,踩着山公幽浮的手跳向它的肩头,挥舞燃木神刀吼道:“冲!”
山公幽浮转身往外冲,冲的老快了……
“你娘的冲错了!”
吞口勇猛,跳上一座墙头居高临下,张开嘴巴往外喷出冰雹般的短箭。
沸腾的火焰燃烧四方,短箭飞入其中如同冰晶落入火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成铁水。
接着又狂风逆卷,短箭化作的铁水喷射四方。
王七麟运转太岳不摧神功,浑身上下露出青色,如镶嵌着一层石板。
铁水落地冒起白烟,落在王七麟身上将衣服瞬间烧透,但烧到青石板的皮肤后却只能无奈落下。
皮肤并无伤痕!
王七麟催听雷神剑飞入火焰之中,一只燃烧的大手从中伸出凶猛拍来,无坚不摧的听雷神剑竟然被他一巴掌给拍落在地。
小阿修罗御剑而上,银龙出海,龙头正中燃烧的大巴掌!
剑身顿时出现红芒,小阿修罗厉喝,长剑硬生生将大巴掌给逼退。
王七麟御听雷神剑而归,不惧烈焰如猛虎下山,左手轮钴印右手剑印,冲入火焰中右臂毒蛇狩猎般刺出。
谢蛤蟆一支符箓扔出:“元始安镇,普告地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厚土太清……”
“急急如律令!”
符箓化作灰烬落地,接着地上泥土跟受到什么吸引似的一层层从地上飞了起来,一下子压住了火焰。
泥土灭火,带着腾腾热气像一张饼似的又翻卷向汉子。
王七麟看清火中露出的汉子,右掌直冲他额头。
汉子张开嘴冲他一口火焰喷出。
热气逼人!
他身上玄衣顿时燃烧!
见此王七麟左臂举起,斑斓轮钴亮起,冲到他面前的火焰被挡住折射向旁边,而他右手迅疾刺出,一下子刺中了汉子胸口!
汉子闷哼一声后退两步,脸膛通红、眼中怒火更盛。
他抬脚跺地,卷向他的泥土顿时被看不见的轧路机给压了过去,结结实实落回了地上。
几乎同时他身上又有火焰冒出,诸多泥土再度扭曲翻腾,又迅速的压住了烈火。
见此汉子跺地借力向王七麟扑去,瞬间出现在他身前一拳打到了他面前!
天空中有啸声轰鸣,空气震荡,有铁拳落下仿佛穿透了虚空,手臂所及带起音波摇晃——
飞僵来了!
汉子大叫一声中途变招挥拳向上,两记铁拳轰然相撞!
飞僵袖子像痴汉手中的死库水一般化作碎片,凶猛落下的身躯又被撞的倒飞上去。
而大汉受此重击也不好过,双脚竟然落入泥土中,泥土瞬间没到了他的脚踝!
不止如此,劲气四下传播,地上泥土像波浪般翻涌。
王七麟趁机御剑砸上。
“轰隆!”
闷雷轰鸣,听雷神剑正中汉子胸口!
汉子面色油潮红转猩红,他竟然硬顶住了这一剑,还能左手拍下去拍神剑。
一个黑球从后面飞来,他只好转左手向后劈出——
一只火刀呼啸着斩向黑毛球。
眼看黑毛球要被斩成两半,又一只黑毛球追来。
二者相撞一个上飞一个下落,正好避开了火焰刀。
火焰刀去势不减,旋转着劈向马厩支柱,一连劈断两根并将院墙给造了个切口。
一支伏魔杖接着飞来,两把神剑从后头涌来,大汉厉喝一声浑身又往外喷出火焰!
他先砸掉伏魔杖又转身劈开两把神剑,可是这时候又一道烟雾笼罩住了他的身躯,并有一股靡靡之音窸窸窣窣的响起……
温和,舒服,懒洋洋。
这是情人的怀抱。
还有淡而不散的风雅香气,它被风吹过,满园飘香。
这是情人的体香。
大汉有一瞬间的失神,他依稀回到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但他接着双眼冒火醒悟过来。
还是晚了!
王七麟仗着太岳不摧神功的强悍硬闯火焰阵,身上衣服焚烧,他咬牙冲到了汉子跟前,双手捏剑印使出《太阴断魂刀》。
万家灯火!
双手速度带起幻影,他一瞬间面目凶悍化作百臂金刚,双手剑印在对方身上火速劈落,在他身躯上划出了许多血痕。
火焰燃烧过,血痕一道道消失。
沉一抓到被打回来的伏魔杖转身扫来,徐大盘着山公幽浮挥刀赶来,辰微月再次飞下一拳砸出,向培虎大踏步赶到抽出一把毛笔粗细的香点燃扔出……
八面楚歌!
大汉浑然不惧,他厉喝一声浑身火焰再起,这些火焰从他身上燃烧迅速凝聚在头顶,瞬间爆开化作一只一丈高的巨大恶猿。
恶猿通体火红,性烈如火,出现后张开嘴露出长且锋利的牙齿发出狂躁吼叫,穷凶极恶!
山公幽浮顿时萎了,它怯怯的看向恶猿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你好,老表。
恶猿狰狞残暴的笑,冲它和徐大张开嘴发出暴戾咆哮——
徐大冲它张开的嘴里吐了口晨痰:“啊tui!”
恶猿的眼珠子顿时血红,挥拳冲他先劈落!
徐大浑然不惧、举刀迎上。
燃木神刀也带起火焰。
火焰撞火焰!
恶猿足有人腰粗壮的手臂被刀锋切过要砸到徐大脑袋,两个英魂凭空冒出,举起盾牌挡在了徐大跟前。
一声闷响,徐大被砸的趴在了山公幽浮大脑门上。
英魂麻利的挥刀。
两把刀切过,恶猿的火焰手臂上又是两道伤口。
吞口再度口喷利箭。
利箭射入恶猿身上也留下伤口,但火焰燃烧利箭融化,这伤口很快便复原了。
恶猿脱离汉子身躯,王七麟冲汉子猛挥拳,汉子哈哈狂笑扎马步硬接他拳头但也冲他挥拳。
王七麟同样不躲避、同样扎马步,以快打快、以力降力,跟大汉来了个硬碰硬!
八喵出现在大汉身后,王七麟顶住他一拳后捏剑诀,听雷神剑瞬间抵达大汉胯下。
“鸡飞蛋打吧我的弟弟!”
随着王七麟大叫,大汉的眼珠子猛的往外暴突:“嗷!”
九六趁机来啃了他一口,接着叼起八喵转身狂奔。
八喵很遗憾,本想给他安排一套喵喵拳的。
四剑环绕大汉展开暴风雨似的突袭,烟雾萦绕、靡靡音起,大汉夹着裤裆左支右绌。
他最终张开嘴又要喷火,王七麟双手一挥御使三剑于一体,挥臂以全力将剑给塞进了他嘴里!
大汉双手握住剑刃,听雷剑又从底下来了一记!
“轰隆!”
大汉的眼睛鲜红,鼻子里流出血液,他全身力气汇聚在下身,手上一软,王七麟挥拳钉在了剑柄上。
就像辛勤的工匠往墙壁里钉钉子,他一下又一下的将剑夯进了他口中,一直夯透了他的脑袋!
正在众人围攻中咆哮不休的烈火恶猿发出一声哀鸣,陡然开始缩小,但身躯越来越红!
谢蛤蟆凌空飞下,一张符箓贴在了它的额头将它踢给了飞僵:“扔到天上去!”
飞僵抓着已经小如布娃娃的烈火恶猿冲霄狂飞,看到符箓要燃烧殆尽赶紧振臂扔出。
两个呼吸之后——
‘轰!’
大白天的,整个上原府都能看到天空之中有个火球炸开了!
无数火苗在空中飘荡。
比上元节最美的花灯还要绚丽三分。
王七麟想,这次绥绥应该看到了,这烟花比谢蛤蟆放出的火龙更美。
仰望着天空中火苗乱舞的情景他深吸了口气,叹道:“好强的对手!”
这一刻他在心里侥幸,好在只是抓了这‘程银宝’回到驿所,如果他当时贸然对程家动手,万一程氏夫妇也有这身手,那正月恐怕就是他的忌日了。
谢蛤蟆凝重的说道:“这是觜火猴!七爷,二十八宿来了!”
王七麟心惊,急忙喝道:“马爷,速速去禀报太霸大人,二十八宿至少还有三人躲在绿波县程福波家中!”
这次恶仗马明没能参与,没有鬼他插不上手,于是得到命令立马转身而去。
其他人一动不动,怔怔的看向王七麟。
王七麟怒道:“看我做什么?还不赶紧打扫战场?”
徐大弱弱的说道:“七爷,我也想补补。”
一阵风吹过。
王七麟脸上的愤怒之情凝滞了。
他缓缓低下头,看到身上衣物早就焚烧殆尽。
偏偏刚才他杀的兴起,加上如今又是清晨,他的身躯激动了,所以这会就尴尬了。
更尴尬的是他面前的男人身上比他还干净……
王七麟抓起八喵挡住要害,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都!滚!”
众人缩了缩脖子赶紧走,沉一呵呵笑道:“阿弥陀佛,七爷你也有一支伏魔杖……”
“快走吧。”谢蛤蟆推着他往外走,沉一不甘心回头喊道:“七爷、七爷,要不要跟喷僧学杖法?”
徐大走之前递给他一件衣服。
王七麟挺感动的。
徐大接着说道:“七爷你鞭尸酒在哪里搁着呢?大爷也想来一口。”
“滚!”
徐大袍子很长,他穿上之后落到了地上,刚从后院走出来看到了黑豆在前院月亮门口往里探头探脑。
见此他怒喝道:“你在这里看什么?小小年纪不学好!”
黑豆看到他飞奔过来,叫道:“舅舅舅舅,马呢马怎么样了?它们有没有被你们打死?”
王七麟想起黑豆对驿所的骏马热爱,他蹲下摸了摸黑豆头顶的小短毛说道:“你乱说什么呢,舅舅怎么会打死咱们自己的马呢?”
黑豆松了口气,王七麟继续说道:“但咱们的敌人就不这么做了,他在马厩里大开杀戒了。”
一听这话,黑豆愣住了。
两只眼睛顿时鼓满了晶莹的泪水。
王七麟道:“不过也没事啦,马儿们还都在马厩里呢。”
黑豆带着泪笑了:“太好了,那豆能去看看它们吗?”
王七麟说道:“赶紧去吧,它们这会还栩栩如生,再晚点就……”
“哇!”黑豆一听这话忍不住,变笑为痛哭。
他一路嚎叫着去了马厩,结果一看骏马们挤做一团都还活着。
见此他哭哭啼啼的转身对王七麟叫道:“坏舅舅坏舅舅!”
王七麟道:“舅舅又怎么了?”
黑豆擦着眼泪说道:“你说它们死了,你骗豆,你吓唬豆,你不是好舅舅,你是坏舅舅。”
王七麟翻白眼说道:“舅舅什么时候骗你、吓唬你了?我刚才说这些马儿现在栩栩如生,让你赶紧去看,待会它们就要生龙活虎了,这有什么问题?”
黑豆指着他喊道:“栩栩如生不是这样用的!”
王七麟说道:“舅舅没有文化,我们没有文化的人就是这样。”
他说着拎起黑豆放到了一匹马的马背上,黑豆看到有些马儿身上被铁水烫出了伤口,难受的又哭了起来。
王七麟安慰他道:“好了好了,马儿没什么大事,给它们伤口抹点药,它们很快就能变好,别哭了,再哭这些马儿会害怕,还以为咱们要把它们杀掉吃肉呢。”
黑豆叫道:“不能吃马肉。”
王七麟说道:“可是马肉太香了,它们有些粗糙,但全是大肉块,先用锅子炖个烂糊,然后起锅烧油放点葱姜蒜爆香,再放入马肉倒上你娘做的甜面酱,哎呀,糯软香甜,大块大块的很可口。”
黑豆一边擦眼泪一边擦口水,还坚持着叫道:“不吃马肉,不吃马肉,呲溜。”
王七麟哈哈大笑离开,他去换上衣服,马明随后来找他,说道:“太霸大人来了。”
听到这话王七麟不悦:“大人不赶紧去抓程家那三个人,他来咱这里做什么?”
马明苦笑:“卑职不敢枉测上意,但卑职估计他不敢凭一己之力对付三个二十八宿。”
王七麟去正厅,太霸正在研究大汉的尸首,看到他到来后点点头说道:“这是白虎麾下的觜火猴,他怎么会出现在你的驿所中?”
这个问题把他给问住了。
其实一切发生的过于巧合,他不知道自己说出真相后太霸会不会相信。
于是他将事情的前后经过说了出来,太霸听后果然疑惑的问道:“你误打误撞抓了个觜火猴回来?还误打误撞等到回了驿所才跟他交手?”
王七麟无奈的说道:“这是真的。”
觜火猴展现出来的战斗力也让他大为震撼,几乎整个驿所的好手全上了一起围剿他,还有谢蛤蟆一开始压制了他外放烈焰这个大招,才好不容易灭掉他。
所以他昨夜的谨慎是对的,如果他在程家贸然动手,仅仅以他、徐大和谢蛤蟆三人恐怕打不过三个二十八宿。
而且黄君子给他的消息中说,白虎麾下残存的六个星宿全来找他麻烦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昨夜只出现了三个人,不知道另外三个藏在了哪里。
所以他搞不清楚这些星宿既然将他给骗到了绿波县,为什么不一起出手做掉自己?
王七麟唯一的猜测就是,这些人另有图谋!
太霸让他点齐人手准备再度奔赴绿波县,他自己回去带上已经集结完毕的主力人马先行出击。
整个上原府没人比他更了解二十八宿的厉害,所以他不光发动了听天监的力量,还让上原府四门四派派出了全数精锐,一起去围剿剩下两星宿。
可惜他们兴师动众围了个空。
程氏宅子已经空荡荡。
绿波县的驿所里死了一个小印。
太霸分析道:“应当是他们在夜里想要来驿所劫囚,结果发现觜火猴不在这里,大印李塔又回家了,于是抓了个住在驿所里的小印拷问他的下落,得知人被你抓走后便杀了这游星去往太原府了。”
说到这里他摇摇头:“他们已经逃走了,这下子不好办了。”
王七麟道:“他们会不会去上原府大开杀戒?”
太霸笑道:“他们不敢,现在咱们与塞外算是和平相处,他们若敢在咱境内屠杀百姓,这会引发战争。”
“所以年前都公子有白虎圣陪同,他们在上原府也不敢肆意杀害百姓,而是想要放出英魂,以扰乱我内政军心。”
王七麟想了想,从他与二十八宿打交道开始,这些人确实没有在明面上大规模的冲着老百姓下手。
他蹲下给死掉的小印盖上白布,低声道:“厚葬这位兄弟,抚恤金翻倍,多出来的用我的俸禄来支付。”
太霸拍拍他肩膀道:“节哀,在咱听天监混,就是这样,现在大家伙去搜索一下程氏宅子,看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
提到线索王七麟心里一动,说道:“这伙人曾经与一个叫祖先生的人打过交道,这祖先生刚刚于三天前过世,大人,卑职认为可以去祖先生家搜查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李塔站出来悲愤的说道:“卑职愿意领路!”
太霸点头:“好,王大人你带你的人与李大印去那祖先生所在地看看,我给你一只冥鸦来传讯……”
他犹豫了一下,叹气道:“你破了都公子诡计,又杀了白虎圣,现在还杀了觜火猴,那本官不给你赏赐就说不过去了。”
“迅雷,你以后跟他吧。”
迅雷是一只矮壮敦实的冥鸦,嘴巴尖锐、爪子尖锐、眼神也尖锐,一看便是一只骁勇善战的飞鸟。
可是王七麟搞不懂太霸干嘛这么宝贝这只鸟。
太霸放出迅雷后下令,迅雷一展翅,顿时出现在了王七麟肩膀上。
飞行速度竟然不差于掣电多少!
要知道掣电身躯瘦长纤细,一看便是速度型的鸟,这迅雷更像是一只近身搏斗系的,结果也拥有这么快的速度,着实让人吃惊。
王七麟同样将这只冥鸦交给徐大来看管,上马挥手:“剑在手,跟我走!”
吞口嗷呜一声,大踏步的追在马屁股后。
祖先生家住姚家口,这是绿波县一个乡,距离县城大约二十里,快马加鞭不过半个时辰就赶到了。
也是巧了,祖先生死后停灵三日,今日正要出殡。
他们进入姚家口后就有肉香味传来,徐大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吞口呵呵笑道:“饭桶。”
徐大也呵呵笑,他对王七麟说道:“七爷,你说你有吞口这等神兽在身边,何必要骑马?你看大爷骑山公幽浮你骑个吞口怎么样?”
吞口头上转动的太极图几乎停滞,它怒视徐大一眼,夹着尾巴跑在了最后面。
王七麟等人赶到的时候,祖先生家里正在杀鸡宰猪准备款待远道而来的客人和前来帮忙的乡亲。
他在乡里名声很好,家家户户碰上点诡事来找他,他都乐意帮忙。
有钱人给他个银铢他会出手,穷人家给他挖两瓢高粱米他也会帮忙,所以这样的人去世,自然会有许多人来给他送灵。
王七麟等人鲜衣怒马的赶到,门口招待客人的唱客还以为他们也是来送灵的,便高兴的喊道:“听天监官老爷一二三四五六、哎哟,来的可是够多,听天监官老爷十余位,亲戚见礼!”
听说听天监来人了,庄子里头顿时出来几十号人,老人大人小孩,一起跪下向他们行礼。
李塔下马说道:“无需多礼,祖先生的灵柩呢?”
“再等一会,等到良辰吉时就送他入阴宅。”一个头发雪白的老人小心翼翼的说道。
李塔松了口气说道:“幸好还没有葬下,闲杂人等先出来,我们听天监要查点事。”
听到这话老人有些慌张起来,问道:“李大人,您们这是要做什么?您可是知道呀,我家这侄子一辈子做的都是问心无愧的事,他如今走了,咱得让他走的顺顺当当,不能……”
“停停停,”李塔摇头,“老丈你把本官当什么人了?祖先生生前帮本官不少忙,本官能祸害他吗?这不是笑话了!”
他说道:“本官这次来的目的与你的猜测正好相反,是要帮助他的,这祖先生死的突然,你们没有觉得古怪吗?”
老头琢磨了一下,小声道:“确实有古怪。”
王七麟一拍马头跳了下来问道:“有什么古怪?”
老头叹了口气说道:“不敢瞒着大人,我家侄儿过年时候还一口气吃了两海碗饺子、喝了一壶的酒,这怎么说没就没了?”
旁边的唱客也叹气,说道:“这算啥古怪?祖先生生前就常说,他干的活是把脑袋挂在刀尖上,说没就会没。不过他这是积阴德的事,下辈子一定要福报,所以咱也没必要为他难过,他快要过好日子了。”
老头瞪了唱客一眼道:“就你嘴快,这里有你插嘴的份儿?你进去把大家伙喊出来,我有事与大人细说。”
他赶走唱客后看看左右,对王七麟和李塔小声说道:“我家这侄儿死后一直不肯瞑目!这不是一件怪事?”
王七麟对李塔说道:“进去看看,我就猜这先生死的不对劲。”
院子里头烧纸、上香的人还不少,另外有八大金刚坐在屋子里喝烧酒,准备待会抬棺上路。
他们全出去后屋子里变得冷冷清清,王七麟仔细打量这屋子,发现面积不小、收拾的挺好,可是很寒酸,里面没有什么家具,屋子角落放的扫帚都用成疙瘩了还没扔,好像是个寒门。
但这不正常,方士们有本领在身,或许会生死无常,却不会贫寒度日,否则没钱又危险,这样的活谁会干?
就拿听天监来说,他们的工作最是危险,可是俸禄在朝廷各部门里头是最高的。
而且在十多年之前他们最是威风,那时候听天监里简直是一群权臣,他们在各地庇佑百姓、监察百官,上达天听、下监黄泉,别说寻常百姓了,就是各级官吏见到他们也会吓得直哆嗦。
可惜太狩皇帝不喜听天监,登基为帝后便开始削减听天监的权限,现在他们也就剩下个高俸禄和多年积威,其他方面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
他说出自己的疑惑,李塔苦笑道:“七爷你不了解祖先生,这位当真是当的起一声‘先生’的称呼,他对自己特别勤俭节约,甚至到了抠门的地步,在他手里一根蜡烛能点一年!”
“但他对百姓很大方,十里八村的谁家揭不开锅了、谁家的人没钱治病了,只要跟他说一声,他无论如何帮一把。”
徐大怒道:“二十八宿真是丧尽天良,竟然害死这样的好人,娘的,大爷下次见到他们,绝不会让他们死的轻松,死后也不能给他们留全尸,至少得用大爷的大刀把他们剁成排骨!”
王七麟道:“这祖先生还不一定是二十八宿害死的,再说,根据程福波所说,祖先生给他出主意让他用换灾的法子去害人……不对,我知道了!”
他叹了口气:“祖先生恐怕还真是心地善良,他在程福波家里待了多日,应当就是用自己的法术来庇护他们家里,咱们碰到的‘程福波’自然不是真的程福波,换灾的事也自然与祖先生没有关系。”
李塔身大力不亏,自己上去将棺材盖给推开了。
里面是一个干巴巴的老先生,大约六十岁,肤色黑而粗糙,头发花白,手掌有老茧子,一身寻常寿衣,看起来与乡间的老农没有大区别。
唯一不同在于他死后一直睁着眼睛,而且嘴巴微张,王七麟一眼看去心里生出一个念头:这人心有不甘。
谢蛤蟆绕着祖先生转了一圈,他伸手在老先生身上捏了捏,摇头道:“他死的蹊跷,这小老弟平时便这么瘦吗?”
李塔说道:“对,他日子过的贫苦,一天就吃一顿饭,能不瘦吗?”
谢蛤蟆点点头又问道:“他修的是什么法术?”
李塔说道:“他懂的技艺繁杂,六壬、四柱预测、奇门遁甲、算八字看风水,多少都会点。另外他有个大招,与马大人差不多,祖先生身上有镂神,不过他背着一群小鬼,不像马大人那般威风。”
谢蛤蟆想要解开祖先生衣服看看他背后镂神的情况,结果看到这一幕跟随在他们身边的族老和屋子里的八大金刚都怒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刚才对我侄子摸摸捏捏的,现在又要解他的衣裳?”
“祖先生死后绝不能受此凌辱!”
“诸位大人过分了吧?”
有机灵的跑出去将他们的所作所为说给了外面的乡亲和祖先生的朋友听,这些人本来就因为被赶出来而心怀不满,如今得知听天监要解开亡人寿衣顿时更生气,纷纷挤进屋子里声讨听天监。
李塔虎目一瞪要发火,王七麟对他摆了摆手。
祖先生的为人让他极为敬重,他庇佑了一方乡邻,所以当乡邻们发现他要遭难的时候才会真心实意的为他仗义执言,这时候听天监拿官威来压人就不合适了。
王七麟淡淡的说道:“本官是听天监上原府的铁尉,这次来见祖先生是因为他死的冤枉,死的不甘心,本官要给他洗刷这冤情,让他心甘情愿、开开心心的上路,所以你们阻拦本官是为何故?”
这番话说的没问题,情绪激动的乡民们彼此看了看,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有人问道:“你这个官跟我们县老爷谁大?”
李塔笑道:“县老爷见了我家七爷下跪的比你们都积极!”
一听这话百姓们缩缩脖子害怕了。
八大金刚之中的领头人正色道:“诸位大人若是真要来给祖先生洗清冤屈、让他放心上路,我等自然跪地磕头的感谢你们,若是这样你们为何要解开他的寿衣让他赤身果体的上路?这岂不是侮辱他?”
王七麟说道:“本官只是解开他衣服查找他的死因,你们也不想他带着满腹冤屈死去吧?他是被人害死的。”
族老说道:“嗨,官老爷这事你问我们就行了,你解开他的衣裳能看到啥?”
“我家大侄子不是被人害死的,他是被鬼害死的!”
王七麟点头:“细说。”
族老吞了口唾沫,脸上露出惊惧之色:“这、这事相当的邪,我们姚家口子有四个大姓,孙王赵祖,但最早以前其实只有一个姓,那就是姚。”
“这姚氏人丁不旺,家里子孙动辄夭折有的还会搬迁,于是慢慢的就没人了。过年时候最后一户姓姚的人家也搬走了,姚氏的祖祠自然就空出来了……”
李塔恍然:“七爷,卑职知道是什么事了,这乡里确实有件诡事,本地小印没有查清原因于是上报给了卑职,但刚刚发生,卑职还没顾上来办理。”
“事情是这样的,这姚氏祖祠空出来以后被乡里四大姓给看上了,他们都想占据这房子,可是谁也占不了,最终决定给乡里用,透光好的房间办了学塾,透光不好的做了粮库。”
“其中有一间房子收拾的时候出事了,这间房子门大窗大,于是也想修了做学塾用,但就在粉刷它内墙的时候出事了,起初是有工人踩着梯子去刷墙,结果梯子总是摔倒……”
“对,因为有一只手会伸出来推倒凳子和梯子!”一个孩童挤进来嚷嚷道。
一个少妇跟在后面拉住孩童往后拽:“小旻,回来、回来,别乱说话。”
孩童挣扎:“我都看见了,我看见了,娘,我真看见了。”
少妇叫道:“你看见了也不可以乱说。”
王七麟给徐大使了个眼色,徐大从怀里掏出一包糖渍果脯蹲到孩童跟前递给他一枚杏干,笑嘻嘻的说道:“兄弟,给大爷说说你都看见什么了?”
徐大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腰上弄个沾上油污的围裙就是个杀猪的、身上抹点血就是变态杀人魔,可是他偏偏很有小孩缘,小孩并不怕他。
孩童拿到杏干塞进嘴里,说道:“我爷爷踩着凳子去刷墙,我在看他,然后墙上伸出一只手,找到凳子一下子把它推倒了,爷爷摔断了腿呢。”
“我吓哭了,说出来可是大家都不信,第二天二叔公又去刷墙,他用了梯子,卡在墙上很稳,可是那只手又出来了,又把梯子给推倒了!”
一个老汉忧心忡忡的说道:“可是我没有看到那个手出现。”
王七麟看向其他人,问道:“那你们还有人看到过那只手吗?”
族老吞了口唾沫说道:“官老爷是这样的,我们听见小旻说了这件事后很重视,于是又找人踩着梯子去尝试,这次找了许多人一起来看。”
“可是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众人点头,七嘴八舌的开始补充:“当时以为小旻胡说呢,乡亲们散去后,又出事了,孙二爷蹲地上抹墙角的时候,被扣了一桶石灰水!”
“我们留下了个孩子,然后再施工的时候这孩子也看见了墙里伸出一只手!”
“墙里的鬼很狡猾,外面人多它就不现身,只有人少的时候才出现。”
“对,只有娃娃的时候才行。”
谢蛤蟆摇摇头道:“不是只有娃娃的时候它才出现,而是它出现后只有娃娃才能看到。”
王七麟弄清楚真相,让族老带着他们去了姚氏荒废的祖祠。
同时他安排马明带人留下将祖先生家里搜索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二十八宿的信息。
这祠堂是个大院,推开门进去是一片空地,北边是几间房屋鳞次栉比、高低起伏。
闻讯而来的乡民想跟进来看热闹,族老将他们给赶到了门外,然后挨个点了点这些房间,说道:“它们都已经改成私塾了。”
他又指向最西边的一间房屋:“出事的就是这间屋子,我曾经打听过,这屋子里以前死过人,是姚氏祖祠的看祠人。”
“这人生来五弊三缺,是个瞎子,克死爹娘兄长,一生孤寡,被安排来看守了祠堂,也算是给他一条活路。”
王七麟推开门进去看了看,屋子里很潦草,有两边墙壁已经抹上了石灰,东边一面墙涂了一半,显然这就是出事的那面墙。
徐大琢磨道:“七爷,咱不会是又得等到晚上才能办事吧?”
王七麟摇摇头道:“乡里孩童在白天看到过墙壁上露出鬼手,所以咱们白天应当就能找到问题。”
他看向谢蛤蟆,谢蛤蟆背手在墙壁前走了一圈,伸手在上面摸了摸。
王七麟跟着去摸了摸墙壁,很冰凉。
谢蛤蟆伸手在墙壁上抠了抠,说道:“徐爷,去找一把铲刀,把新糊上的石灰粉都刮下来。”
族老立马让乡里人送来铲刀,徐大出手,将石灰粉细腻的刮开。
随着他深入,发现铲刀有时候像刮到了石头,会很硬。
谢蛤蟆说道:“这种地方你绕过去,继续刮。”
石灰粉掉落越多,逐渐墙壁上出现了一些线条。
族老的眼神有些发直了。
最终徐大将半面墙壁的石灰粉全刮掉,露出一张苍苍老脸。
这张脸很大,跟个大锅盖似的!
诡异的是这张脸却没有眼睛。
族老看清它的样子后惊声叫道:“这这这,这是老窑子!哦,老窑子就是姚家最后那看祠人!它的脸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蛤蟆抚摸着胡须琢磨了一下,又对徐大说道:“凿墙。”
徐大亮出燃木神刀往手里吐了口唾沫,问道:“凿哪个地方?”
谢蛤蟆说道:“随便吧,若老道猜测的不错,只要你凿墙,咱就能看到这墙里的东西。”
徐大倒转偃月刀,用枪头似的刀柄砸在了墙壁上,咣咣两下子凿的灰尘弥漫。
王七麟上去挥袖子拍开灰尘,他往墙上一看,陡然看到一只眼睛。
黑白分明的眼睛!
他这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睛眨了眨,有个声音传进他耳朵里:“你们干啥要拆私塾的墙?”
徐大当场抓着偃月刀要开干,吼道:“七爷让开,让大爷看看这是什么妖魔鬼怪……”
谢蛤蟆没好气的笑道:“无量天尊,狗屁的妖魔鬼怪,这是个活人!”
族老一拍额头跑出去,拉开隔壁房门问道:“孙秀才,你怎么在这里?”
一个穿着件旧长衫的中年人邋邋遢遢的走了出来,说道:“我昨夜秉烛夜读书,今天一直在睡觉哩,然后睡着睡着让你们拆墙的声音吵醒了,你们怎么要把私塾拆掉?”
王七麟问道:“这位是谁?”
族老尴尬的解释道:“我们不是要把祖祠改建成一座学塾吗?于是就请了先生,这个人叫孙休,是我们乡里的一个读书人,考秀才没考中,但也有些学问,所以被请来当了先生。哦,他现在住在这里。”
他正解释着,王七麟猛的往墙上看去。
高处墙角上伸出来一只手。
这是一只枯瘦的老手,它后面还有黑色老棉布所缝制的棉袄袖口,这袖口抹了一层油灰,漆黑发亮,有些地方破碎了,甚至能看到躲躲藏藏的灰黄棉絮。
老手伸出来后便在墙壁上摸索了起来,它像盲人摸东西一样,伸出来便在墙壁上一点点的摸索,一直摸索到徐大打开的洞,接着手臂便伸长了,整支手臂都伸展出来,然后从墙壁外往洞里掏了掏。
见此王七麟诧异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谢蛤蟆笑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话七爷你一定听说过。”
王七麟点点头,谢蛤蟆拍了拍墙壁说道:“这就是一堵危墙,老道若是没有猜错,搭建这堵墙壁的时候一定用了米浆来粘住砖头。”
族老说道:“道长说的没错,这个我听老人说过,姚氏那时候有钱,他们家建祖祠花费许多物力财力,里头的承重墙都是用米浆和泥捡起来的。”
谢蛤蟆抚须道:“无量天尊,这样就没问题了,墙壁本身建在一处墓穴上,又有粮食浇灌。再有人死后魂魄留恋这里,他若是能躲避开阴差勾魂再藏入墙壁中,便能形成危墙。”
“但避开阴差勾魂可不容易吧?”王七麟问道。
谢蛤蟆点点头,这时候他又转头问孙秀才道:“秀才郎,你夜里也睡在隔壁的房间里么?”
孙秀才点头道:“不错。”
“有没有什么怪事?你睡着的时候,有没有做过古怪的梦?”
孙秀才迟疑了一下,说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徐大一把将他拉过来,骂骂咧咧的说道:“怪力乱神已经出来了,它想跟你做邻居呢。”
孙秀才仔细打量墙上白石灰线条勾勒出来的人脸,看了看后笑道:“这是谁做的石灰画?看起来挺有功底。”
谢蛤蟆道:“无量天尊,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秀才郎你真是个大马虎,难怪一直无法在功名上再进一步。你现在夜夜待在危墙下,此生休想考中秀才。”
孙秀才一听这话老实了,他急忙说道:“请道长救学生仕途!”
徐大一听这话无语了:“娘来,仕途?”
谢蛤蟆喝道:“还不赶紧把你夜里梦见的事情说出来?”
孙秀才说道:“实不相瞒,诸位大人,学生夜里也没梦到什么,就是梦见有人在这墙上作画,学生站在他身后整夜的看,却看不出他画的是什么……”
王七麟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下意识说道:“徐大用偃月刀砸开墙壁和刚才刮墙壁上的泥层都没引得危墙中鬼怪作祟,而之前乡里百姓往墙上涂抹白灰,这鬼祟就出来害他们,为何?”
“它生前在墙壁上画了东西,而且想让人发现这画,所以乡里人往墙上抹白灰等于是又遮掩住了画,这才把它给激怒了。”